⭐ The Suicide Shop AU
🌙 别再躲避,别再隐藏
⭐ 关于高哥本来想安慰小黄,结果自己崩溃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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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管理部办公处3F。
“好的,大致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但是我们之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需要向上级汇报。我们也没有这么大权力来拍板做决定。”
“你们需要多久?”高杨接过茶几对面的一位负责人递来的文件夹。
“高店长您先别着急,事出突然,这件事我们需要和档案处以及法案负责部门进行商讨。具体要多久我们也不知道。请相信我们,我们会在一周内给您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一周内……吗?
如果说话的是其他部门的人,高杨可能会相信他们是真的想帮忙解决,只是不了解具体法案。但是他面前的是管理处的人,高杨知道,这群人对于法案是再了解不过。法案规定的是:一旦档案被销,它就无法被恢复。之所以会如此确定这群人对法案的了解程度是因为当年高杨接下店主一职时,他与管理处一同到法案组接受了培训。
听到这里,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是高杨明白,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如果他们愿意立刻联系法案部门,那么还是可以及时阻止档案被销毁。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甩锅推卸责任。
高杨也理解。白女士一事就是个烫手山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给司法部甚至政治处带来巨大的冲击,而公信力也会因此大打折扣。考虑到这样可怕的结果,自然没人愿意接手这个本可以丢尽垃圾箱任它随着时间而自然冷却的麻烦事。
“好,我知道了。”高杨站起身与负责人告别,“辛苦了。”
“高店长您辛苦。”负责人鞠了一躬,然后冲门口喊了一声,“小徐,送一下高店长。”
“不用麻烦了,你们忙。”高杨摆摆手拒绝。
此刻他的心情说不上明朗。死亡,他不是没有见过,或者说,他所处的自杀专卖店便是死亡的载体之一。对于高杨而言,它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即使如此,无力感依旧如涌涌而来的潮水,反复又反复。高杨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但是此刻心脏的刺痛感是那么明显,大声宣告着它的痛苦。
高杨回到自杀专卖店时,张超正坐在店主位置上帮他看店,白女士在一旁和迟迟未走的黄子弘凡聊天。
代玮还没回来,虽然距离一天结束只剩下短短不到三小时,可是他仍然在寻找着客户。
“你回来啦!”听到风铃的声音,黄子是最先转过头的。
“嗯。”高杨应道。
高杨的脸上看不出是快乐还是悲伤,他只是和往日一样,走到了前台,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不久,代玮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对不起。”他不敢看白女士,只是低着头道歉。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本就安静的自杀专卖店此刻更加安静。黄子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愧疚感像是一座大山将他狠狠压住,一呼一吸间,竟觉得有些窒息。喘不上气的黄子连忙抓起旁边的杯子喝水。
“大家辛苦啦,这么晚了,都饿了吧?”白女士看着大家的样子,笑了,“要不我点一些外卖吧,大家一起吃。”
“可是……”黄子扭头看向身旁的白女士。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亮,狠狠刺伤了黄子。如果没有他的劝阻,白女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短短一天里,得到希望却又失去。
白女士看向高杨:“高店长,你们不饿吗?我可是饿啦。”
高杨静静看着白女士,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这双眼中满溢着各样情绪,有感谢、有抱歉也有认命,但是没有恐惧或是绝望。
高杨点头:“把账挂到我们店就好。”
“多谢。”白女士毫不客气,问完大家吃什么之后就立刻点了外卖。
“大家别苦着脸啦。”白女士举起盛着饮料的玻璃杯,“这样吧!我先敬各位一杯。”
说完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接着转到张超和代玮的方向:“谢谢你们,这一天都因为我这么忙前忙后。”
“没有没有!我们明明什么忙都没帮上……”二人与她碰杯,有些抱歉地说。
“接着,要谢谢高店长,今天跑前跑后也辛苦啦。”她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而且,我可是点了很多超级贵的菜呢,店长真大方!”
白女士拿起桌边的大瓶果汁,给自己重又斟满,郑重地对上黄子:“最最感谢的是你和朋朋弟弟。”
黄子之前一直强忍着,而现在与白女士对望,听着她感谢的话,他想要配合地笑,但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反倒是眼眶红红,怎么看怎么委屈。
“真的不是在安慰你啊!你和朋朋今天和我说的话我都好好记在心里了。如果能早点认识你们就好了,这样我也许可以更早地接受真实的自己。如果没有遇见你们俩,那我可能在早晨就按照约定吃下药剂了。那样的话,我一定会遗憾的。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天,但是却比从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值得。真的,谢谢你们。”
黄子喝饮料一边用袖子擦眼角的泪水:“姐姐,你开心吗?”
“我现在很开心,也很满足。”
但是没有时间了。
白女士把药剂倒入杯中,最后再一次举杯,却什么也没说。透过透明的杯壁,她看到顶灯的光从一个圆点变成十字,光的边际越来越模糊。
喝下药剂后,她感觉头晕乎乎的。眼前的灯光好似在跳舞,跃起,又落下,从一个圆点,变成一条线,她痴痴地看着顶灯,即使已经快要睁不开眼。
眯着眼,看着已经变成一条的暖黄色灯光,她忽然想起了海边的日出,也是这样,暖暖的,很耀眼……
死亡时间:11:35pm。
死因:SUNR77023ISE
…………
白女士已经被负责部门接走,而代玮和张超也回家了。店里此刻只剩下高杨和黄子。
自白女士被接走时起,黄子就像是被点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黄子。”高杨从对面的位置那里挪到黄子右边。
黄子只是靠着椅背,低头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他眨了眨眼,又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他不是爱哭的孩子,但是现在除了流泪,他好像找不到别的方式减轻自己的悲伤。
“黄子。”高杨的声音很轻很小心,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黄子闷闷地“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却仍是没抬头。话语的力量有时候太过于轻飘飘,落不到实处。于此,高杨再清楚不过。
所以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黄子的手上。
高杨的手指带着点凉,但是掌心却是温热的。黄子的视线被一层水雾所遮,明明只是普通的眨眼,却不断有泪水向下坠。
落下的泪水让高杨的手背微微一凉,可是他只是握紧了手,暖意从掌心而起,向下蔓延。黄子终于抬起头,睫毛湿漉漉的,眼睛也泛着血丝。
“想出去散散步吗?”高杨问,仍然紧握着黄子的手。
“嗯。”还带着鼻音。
高杨拉着黄子起身,走到衣帽架旁。他一手拉着黄子,另一只手则取下挂着的围巾:“先把它围上,晚上冷。”
套上羽绒服,围上围巾后,黄子跟着高杨往门外走去。
就这样,高杨载着黄子去了附近的海边——也就是前一晚黄子去的海滩。
因为天冷,两人都选择把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沿着海与沙的交界线慢悠悠走着。
“在想什么?”高杨观察了黄子一会儿,问。
“不知道。感觉脑袋乱乱的。”黄子摇头,“好像在做梦一样。”
海浪被风推来推去,不断洗刷着与细砂的交界线。
“冷吗?”高杨看黄子缩了缩脖子,把手从口袋拿出,整理了一下黄子的围巾,“要不要回车上?”
“冷。”黄子停下脚步,高杨转过身。黄子被围巾裹着只露出上半张脸,抬眼看比自己高上两三厘米的高杨。高杨听了后正准备拉着人回车上,却没拉动黄子。
“怎么了?”高杨偏过头发现黄子站在那里不想离开,于是也顺着他,转过身与他相对。黄子没有躲避眼神的交汇,想要透过高杨的眼睛看清一些什么,而这次,他看见了。
“高杨。”
“嗯?”
“你真的很会藏。”
“什么?”话题跳转得太快,高杨完全没跟上。
“人,冷了要说冷,疼了要说疼,难过就说难过。而不是像你这样,表面上装得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把情绪都藏进心里,什么都不愿意说。心是有容量的,总有一天它会被装满。如果你强行要把它们塞进一个已经装满的容器,最终,它会碎掉的。”黄子抬起手,指尖碰上高杨的泪痣。
也许是风的缘故,高杨觉得鼻子被吹得有些酸,不然怎么会连着眼睛都酸涩起来。黄子在他眼角的手是热的,热量就这样延至眼眶,高杨这些年的记忆一并涌上心头,失落、委屈、痛苦、无力和后悔,像是火,越烧越旺。隔着眼前一片水雾,面前的黄子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高杨,你怎么就不懂呢?”黄子的指腹抚过高杨的眼角,带走温热的水汽,高杨这才得以看清眼前这个人。眼前的黄子,眉眼仍有未褪去的青涩,带着点孩子气,但是他的眼里是坚定、赤诚,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像离弓的箭一样,几乎把一切都击穿。
高杨连哭起来都是那么安静。黄子想擦干他的泪水,但是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打得黄子措手不及。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高杨,一时也是慌了。他不知道高杨过去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想起了什么,但他能做的只是向着高杨的方向,再迈进一步。他解下围巾,抱住高杨,任由高杨的头埋在自己颈间。
海风推着浪,海面上星月的倒影被吹得晃晃荡荡,零零散散。而海边相拥的人,影子被拉得那么长。
“高杨。”
“嗯。”
“冷吗?”
“冷。”
“疼吗?”
“疼。”
“难过吗?”
“很难过。”
“嗯。会好的,都会好的……”